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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锡辉
微信版第1635期
乾隆二十一年（1756）三月，何达善为《绩溪县志》作序称：“徽郡据江左上游，而绩溪实当其脊，崇山峻岭之间，土硗用啬不足颉颃于他邑，然在昔号为名区。其循吏则有苏黄门、崔正言；其保障则有广惠王；其事业则有宋之两侍御、明之三尚书；其文章则有环谷之讲学、渔隐之论诗。此皆后先史册炳乎其相辉者，固运会少殊矣！” 1 而这里“环谷之讲学”的“环谷”，即是指宋时绩溪汪晫。嘉庆《绩溪县志》卷十《人物志·儒硕》载：“汪晫，字处微，西园人。”2 那么绩溪西园在哪里？汪晫的家世和生平又是怎样呢？
一、绩溪西园汪氏的迁徙情况
1.西园，位于绩溪西街敦礼坊。《新安名族志前卷·汪·绩溪》载：“西园，在邑西街。出婺源大畈惟政公派，传四世戬，南唐时为客都之官。至太平兴国间始家城西孝礼坊，号西园。”3 《宋汪先生世家》载：“汪先生，名晫，字处微，以字行，绩溪人。其先即唐越国公华，今为忠显庙神。绩溪汪氏皆华后裔，处微世居邑之城西孝礼坊。”4 西园，即绩溪西街孝礼坊。而据嘉庆《绩溪县志》卷一《舆地志·坊市》载：“宋坊七，曰崇贤，曰崇仁，曰归德，曰连城，曰敦礼，曰清宁，曰临河。”5 孝礼坊疑即敦礼坊。
展开剩余93%又一说，西园是指汪琛别业的名称。在《康范诗集》“提要”中指出：“西园，盖其先世监簿琛别业。（“别业”是指业主往往原有一处住宅，而后另营别墅，称为别业。）苏辙有题汪文通《豁然亭诗》，即其地也。”6 可见，豁然亭是汪琛别业的一部分，而非独立建筑。明朝徽州知府彭泽《后山书屋序》指出，豁然亭在后山，后来改为书屋。世系上，汪琛是汪蒨的曾孙。因此，以汪琛别业之名冠以一族，笔者认为是欠妥的。
2.绩溪西园汪氏是汪华七子爽公之后裔，由婺源大畈迁入绩溪西街敦礼坊。《汪氏通宗世谱（爽公派）》卷五十五载：“泽按：西园始祖曰蒨，由休岭南分迁于此。岭南惟政公本婺大畈中元公之曾孙也，生三子长文素，四世孙午迁深渠，其后分迁亦繁盛；次文载，仅两传而悉无闻；三文谅，生长子曰开，次子曰汝贤，贤之后，先载迁隐陀，环迁沙干。开生豹，豹生盛、戬、仁。盛之子晟，迁下坦会后，次子宗智徙安丰，两淮制置端明公立信之祖也。仁之子逢，迁麦充。派迁虽夥，今悉寥寥。惟西园一支由蒨公判福州，基德以开其先，孙曾克绍箕裘于后，簪缨世济，膴仕联翩，代守儒风，家传清望。六传而康范先生出焉，再传而杏山先生出焉，两祀乡贤，誉隆区宇，迄今子姓世德相承，洵称无忝。爰图世次，以昭来许云。”7
在这篇按语中明确指出西园汪氏的始祖是汪蒨，是汪氏第六十六代，是婺源大畈惟政公后裔，也是汪华七子汪爽之后裔。西园汪氏是由婺源迁入的。而且汪蒨“六传而康范先生出焉，再传而杏山先生出焉”，“康范先生”即汪晫，“杏山先生”即汪晫之孙汪梦斗。嘉庆《绩溪县志》卷九《选举志·荐辟》载：“（宋）汪茜，西园人。淳化三年（992），赐礼部阅贡出身，除朝奉郎、福州判官。”8 汪蒨与汪茜是不是同一人？《汪氏通宗世谱》载：“蒨，字彦采。宋淳化间，赐礼部阅贡出身，除朝奉郎福州判官。”9而且古代汉语中“蒨”同“茜”。因此汪蒨与汪茜是同一人。
从汪爽至汪蒨，汪蒨至汪晫世系如何？《汪氏通宗世谱（爽公派）》卷五十五《西园重修宗谱叙》载：
西园重修宗谱叙
洪武十有九年（1386）丙寅春三月，仲鲁以老病得请还乡里，绩溪，有汪梁彦吉者，以其先世所存谱牒来见，徐阅之，则知与仲鲁同出唐史大夫濆。濆生中元，中元生敬逢，敬逢四子：延祚、延贵、延年、延之。延之为仲鲁十三世祖也。延贵生惟政，惟政三子，季曰文谅。谅生开，开生豹。豹三子，长盛七传而宋制置使立信生焉，始随父迁安丰，寓京口，登第，卒以忠义著。阃湖南时，族先辈紫崖翁宗臣、伯祖卓斋翁宪与之书翰往来，可考也。次戬。戬生三子：昱、旻、蒨。戬、蒨二世墓始见绩溪，岂立信之祖迁淮时，戬、蒨亦迁绩溪也欤？御史以下至文谅数世墓地具存乡里欤？岭南诸孙世守无失，而戬葬绩溪大墓內，蒨葬宝盖坞前，此则无纪载，此其证验无疑者也。然戬、蒨于立信，数世不相远，而立信后裔尝于金陵、京口二郡访求之，故老无能知者。惟戬之后，蒨以礼部阅贡出身，恩迁朝奉郎、福州通判，生子琦荫补宣教郎、大理评事。琛登嘉祐进士科，承务郎、史馆编校。激三拔乡荐，恩授文学。晫有言行可表，隐处不仕，卒，谥康范先生，左史吕午铭其墓，晫孙、承务郎梦斗以晫所编《曾子》《子思》二书投进，赠通直郎。梦斗魁漕试。念祖以明经中乡贡，任本邑儒学教谕，尝记忠烈王庙，人称有韩柳风。则吾汪氏自迁绩溪，其后裔之繁，文章学行之懿，视立信之后莫可稽考者，岂不重可感慨也夫？然则为康范先生子孙尚克勉旃，庶不坠先训，益光前烈可也。三月二十又八日，承务郎、左春坊、左司直郎仲鲁书。10
汪仲鲁这篇序文是应绩溪人汪梁的要求而撰写。按《汪氏通宗世谱》记载，汪梁，字彦吉，医学训科。卢廷纲《育德斋记》载：“徽之绩溪有闻人焉。曰汪彦吉氏，宋康范先生之裔，杏山先生之孙。”11从这篇序文可以得出：西园汪氏始迁祖汪蒨，是汪华七子汪爽之后裔。汪濆（862—894），字清叟。婺源汪氏始祖汪道安之次子，号象山。大畈汪氏始迁祖汪中元之父。中和四年（884）补衙前都虞候充三浯镇（距大畈十里）将，累战有功，地方以宁。光启三年（887）为婺源都镇政左横卫都尉。景福二年（893）授东州团练击讨使，殿中侍御史，都知兵马使。历阶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上柱国兼御史大夫。乾宁元年（894）追黄巢于铜埠，殁于阵。后人慕其功德立杉双祠于三浯镇。宋欧阳文忠公重修祠植杉，又称“端公”。嘉庆《绩溪县志》卷十有传。汪道安（841—877），字泰成。咸通四年癸未（863）由刺史于德海奏，补充衙前兵马指挥使；唐僖宗乾符元年甲午（874）差充婺源镇都虞侯，总戍镇婺源。自歙县慈菰迁居婺源，为婺源始祖。历驻清华、武口等婺源重镇。疾卒，葬婺源之北武口山之麓。婺民怀其保镇之恩，立庙于武口思溪，世称彭王庙。宋追封八字平阳王，后又追封威忠德仁圣英烈王。从婺源汪氏始迁祖汪道安至绩溪西园汪氏始迁祖汪蒨世系为：
汪道安（五十六代）→汪濆（五十七代）→汪中元（五十八）→汪敬逢（五十九代，生四子：延祚、延贵、延年、延之）→汪延贵（六十代）→汪惟政（六十一代，生三子：文素、文载、文谅）→谅（六十二代）→开（六十三代）→豹（六十四代，生三子：盛、戬、仁）→戬（六十五代，生三子：昱、旻、蒨）→蒨（六十六代）。
从汪华至汪道安世系为：汪华（四十四代，生九子：建、璨、达、广、逊、逵、爽、俊、献）→汪爽（四十五代，生二子：处礼、处贵）→汪处贵（四十六代，生太玄）→汪太玄（四十七代，生二子：仁素、仁恭）→汪仁素（四十八代，生二子：凤思、凤林。唐开元年间，凤思任歙县令，自登源迁居歙县德政乡归化里慈菰；凤林，一名伦，任泾县令，居泾县桃花潭。）→汪凤思（四十九代，生四子：文秀、文景、文相、文希）→汪文秀（五十代，生二子：行璿、行节）→汪行璿（五十一代，生二子：说言、谠言）→汪说言（五十二代，生三子：咸、穆、晋）→汪咸（五十三代，生子浚）→汪浚（五十四代，生四子：师全、师保、师相、师儒）→汪师全（五十五代，生二子：道安、道兴）→汪道安（五十六代，由慈菰迁婺源）。
二、汪晫的家世
1.汪晫是汪华后裔，是汪氏七十二代。汪晫祖上世代业儒，是诗书之家。《汪氏通宗世谱（爽公派）》卷五十五《绩溪邑西园》载有《宋汪先生世家》，全文如下：
宋汪先生世家
汪先生，名晫，字处微，以字行，绩溪人。其先即唐越国公华，今为忠显庙神。绩溪汪氏皆华后裔，处微世居邑之城西孝礼坊。国初有名戬者以长者闻，自邑达淮泗，至于东都皆知名，于处微为七世祖。戬之孙激三贡于乡，以南郊恩授文学。有王淑者贫，常给事书斋，见激所为文，亦窃为之，多有警防句。汪氏祖父、参军宗臣公就教之。嘉祐二年淑与激同试礼部，实苏曾登第之年，淑亦登第，名偶在曾巩上，淑尝语人曰我压得曾子固后汪氏有门生诗云：“欲似君家老王淑，敢将狂语报防军。”元丰末，苏公辙以高安酒官移宰绩溪，与激交游甚厚，题其家别墅诗，并所与从兄、监簿公深诗，并见集中，答激手翰藏汪氏。处微以激为曾祖，再传袭儒业不衰。绍兴三十二年处微生，幼嗜学，从同郡直阁汪公文振为举业，与兄旸皆以文称。开禧间，即弃所习，放意山水，乃筑室环谷山中，精刻六经之奥，贯穿诸子，下及百家之书，皆求其指归。性孝友廉介，声望蔼于乡里，贤士大夫莫不敬且爱。部刺史或访焉，则以编氓辞。缘是高其行，亟馈辄不受。邑大夫造庐请益，不获已则见。端平改纪，群贤聚于朝，参政真公徳秀欲荐之，不果。喜为诗，尤邃于文，多不蓄稿，故罕得其全编。每以夫子之道得曾子而传，遂传子思，子思传之孟子，而二子言行杂见诸书，学者憾不得其全，处微裒集成部帙。嘉熙元年夏，属疾垂亡，作小词，以舟自况，有“把柁更须牢”之句，窃谓其奉身尊己，兢兢战战，死而后已者也。平生有诗云“老矣不堪持手板，死时何用覆斜衾”，亦可想其为人矣。既殁，邑令李公遇率父老人士诔其行，私谥曰“康范先生”。子焘、點皆应士举。从表侄、儒林郎、严州观察支使胡枘撰。12
根据胡枘《宋汪先生世家》和汪仲鲁《西园重修宗谱叙》，西园始祖汪蒨至汪晫的世系为：汪蒨（六十六代，生二子：琦、玽。）→汪玽（六十七代，生三子：宗臣、谷臣、清臣）→汪宗臣（六十八代，润州司法参军。生三子：濬、泽、激）→汪激（六十九代，字志东。嘉祐丁酉进士。生三子：黄裳、安中、文忠）→汪文忠（七十代，生三子：三锡、禹锡、天锡）→汪三锡（七十一代，生四子：普、旸、晐、晫）→汪晫（七十二代，生二子：焘、點）。
汪晫的曾祖是汪激，曾伯祖是汪琛。嘉庆《绩溪县志》卷九《选举志·科第》载：“嘉祐二年（1057）丁酉章衡榜：汪琛，一作深，西园人。授承务郎史馆编校，国子监典簿。汪淇，同学究出身，汲从兄。汪汲，见《宦业传》。王淑，朝奉郎。汪激，信臣子，字志东。三预乡举，特赐进士出身。”13汪激、汪琛兄弟同是嘉祐二年（1057）进士，且与四川眉山的苏轼、苏辙兄弟，江西南丰的曾巩、曾布兄弟，绩溪坦头的汪汲、汪淇兄弟同科进士。王淑又是出自汪激之父汪宗臣门下。正是汪激、汪琛兄弟与苏轼、苏辙兄弟同科进士。《康范诗集》的《附录外集》中有苏轼、苏辙的诗是最好的见证。现录如下：
次韵汪文通监簿（二首）
苏颍滨
连朝暑雨意如秋，过客不来谁与游。
赖有澹台肯相顾，坐令彭泽未能休。
琴疏不辨弹心曲，学废谁能制束修。
赖有邑人怜病懒，共成清话劝迟留。
题豁然亭
苏颍滨
南看城市北看山，每到令人意豁然。
碧瓦千家初过雨，青松万壑正生烟。
经秋卧病闻砧杵，此日登临负酒船。
要请诸公作佳句，壁间题我此诗先。
次韵汪法曹山间小酌
苏颍滨
髙情不耐簿书围，行揖青山肯见随。
绿野逢花将尽日，清樽迨我正闲时。
檐间双燕欲生子，叶底新梅正满枝。
笑杀华阳穷县令，床头酒尽只颦眉。
次韵汪覃秀才
苏东坡
季子应嗔不下机，弃家来伴碧云师。
中秋冷坐无因醉，半月长斋未肯辞。
掷简摇毫无忤色，投名入社有新诗。
飞腾桂籍他年事，莫忘山中采药时。14
（笔者根据《汪氏通宗世谱（爽公派）》卷五十五《绩溪邑西园》注：汪琛，一名深，字文通，号澹台翁。……娶兴化军方吏部女，生四子：劦、勣、天才、天特。天才即名覃，少有奇才，应八行科，号水月居士。东坡见而异之，赠以诗云“掷简摇毫无忤色，投名入社有新诗”。15）
2.汪晫后裔迁徙情况。
汪晫，字处微，西园人。生二子：焘、點。因此，汪晫之后分两支：一支以汪晫长子汪焘为支系，一直在绩溪西园。汪晫（七十二代）→汪焘（七十三代，生二子：星斗、可孙）→汪可孙（七十三代，乡贡进士。生二子：堅、堂）→汪堂（七十四代，字子清。任本路医学教谕。生三子：珍、畴、申），世图排列至九十代。另一支以汪晫次子汪點为支系，具体为：汪晫（七十二代）→汪點（七十三代，淳祐间恩授迪功郎。生二子：梦斗、云斗。其中云斗出继歙县深渡姚氏）→汪梦斗（七十四代）→汪念祖（七十五代，字永修。乡贡，任本县教谕）→汪申（七十六代，领乡贡。堂三子，绍）→汪璟（七十七代，迁陕西甘州）。
三、汪晫的生平事迹
1.汪晫的家庭情况及生平事迹。它主要集中在《康范先生行状》《宋汪处士诔》《宋处士汪君处微父墓碣铭》之中。现综述如下：
一是汪晫的家族渊源。唐廷瑞《康范先生行状》载：“维汪氏之先，自鲁成公支子食采于汪，子孙因氏焉。汉龙骧将军文和渡江，居于越。新安之汪自越而迁，今徽之神曰‘显灵英济王’。唐初以忠受知髙祖，封越国公，实绩溪人，故绩溪汪氏为尤盛。蔓于我宋，俱以儒世其家。先生，名晫，字处微。”16
二是汪晫的家庭情况：汪晫的曾祖父汪激，曾祖母古灵陈氏。祖父汪文中，祖母崔氏，继祖母孟氏。父亲汪三锡，“本伯氏安中季子，祝氏所生，文中命以为嗣，祝氏于徽国朱文公母夫人为诸姑”。17汪晫与朱熹是姑表兄弟。母亲葛氏、滕氏，汪晫是滕氏所生，有普、旸、晐三位兄长。汪晫元配胡氏，次娶胡氏。子男四人：开、焘、點、然，但开、然早殁。孙男三人：梦斗、云斗、可孙。
三是汪晫的生卒时间。汪晫，生于绍兴壬午（1162），卒于嘉熙丁酉岁（1237），享年七十六岁。四是汪晫的为人处世和学术之道。《宋处士汪君处微父墓碣铭》载：“少长风貌魁梧，仪表凝重，已不凡儿。九岁即遭父表，哀慕如成人，事母以孝闻，尚逮事其大母，群从兄弟且同居，承顺笃睦，家庭无间言，里党翕称之。”18 《宋汪处士诔》载：“家虽窭而收死恤孤，赈荒拯弱，视其力可为则为之。时吊祭其先，烹涤必亲，馈奠必敬，邱墓所在，戒无侵犯。喜奖进后学，仕其邦者有事趣造问焉，剖析无隐。”19开禧丁卯（1207）参加科举，因兵事稽客邸而放弃。从此结庐南山，名曰“环谷”，其居曰“善养”，其堂曰“静观”。搜罗和钻研六经诸子百氏之书，裒集成帙，曰《曾子子思子全书》。袁甫知徽州事时，汪晫“劝分贫富安之”，袁甫闻其事“造门求见”，汪晫“竟以编民辞”。袁甫仍然“即以劝分事并状其节概，闻于朝，乞甄录”，汪晫“力恳县令止之”。南宋理学家、名臣真德秀（1178—1235）虽不相识而“久敬先生”，嘱咐绩溪县令李遇“以逸民论荐”，后因真德秀去世而未成。李遇任县令期间，暇时诗酒相唱酬，有大事必咨而后行。汪晫去世后，李遇率诸生诔其行于学宫，《宋汪處士诔》载：“学术行谊足以防范名教，典型风流足以标表枢宇，所谓有道之士也。”20 私谥“康范先生”。
2.汪晫的《康范诗集》。《康范诗集》列入清代乾隆时期《钦定四库全书》。在“提要”指出：“是集末有晫三世孙梦斗跋语，称其诗词共七十首，其余杂著，亦尝编辑得二十篇并《静观常语》三十余卷亡于兵火，惟诗词草本仅存，即是集也。集后有康范续录，载梦斗进晫所编《曾子子思子全书表》及《褒赠通直郎指挥》二篇，又有《康范实录》载行状、铭、诔之类。盖仿李翺文集所作皇考实录之例（案《梁武帝元帝实录》已见《隋书经籍志》，而唐自髙祖以下亦俱有实录，李翺乃取为家传之名，殊为僭妄，已于翺集提要，内驳正，谨附识于此），又有《附录外集》载诸名贤与其先世酬唱题咏之作，是集及梦斗《北游集》旧本，合题曰《西园遗稿》。……今析出各为一集，著于录焉。”21 从中看出《康范诗集》包括《康范诗集》《康范续录》（《进墨本表》《褒赠指挥节文》），《康范实录》（《宋汪处士诔》《康范先生行状》《宋处士汪君处微父墓碣铭》《宋汪先生世家》《曾思二子全书序（凡四篇）》），《附录外集》（苏颍滨的《次韵汪文通监簿二首》《题豁然亭》《次韵汪法曹山间小酌》，苏东坡的《次韵汪覃秀才》，《三山老人笔谈》）。在《康范诗集原序》中，元代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张纯仁对汪晫的诗词作出很高评价，即“观其环谷存稿所为诗词数十首，其言典雅，其声和平，无一毫晚宋气习，其旷达者恒依乎理，未尝坠晋人之弊，视彼处穷约而怨，尤甘隐遁而忘世者，固不可同日语矣”。22
3.汪梦斗与《北游集》
汪梦斗，字以南，号杏山，汪晫之孙。宋理宗景定二年（1261）江东漕试第一，授承节郎江东司制干官。宋度宗咸淳初，迁史馆编校。曾与叶李等上书劾贾似道，叶李等坐罪，汪梦斗遁归。入元，至元十六年（1279）荐至大都，不受官而还，遂拟徽州路教授。至元二十二年（1285）辞归。著有《北游集》《云间集》《杏山摭稿》等。嘉庆《绩溪县志》卷十有传。《北游集》收入《四库全书》。
《北游集》上卷是诗，共125首，末有诗余6首，皆系北游纪行之作。汪梦斗于至元十六年（1279）正月赴京，至冬十月归里，舟车数千里，历时270日，途中所见所感，皆以诗记之，视为北游日记，因称《北游集》。当时南宋新亡，而汪梦斗又是被迫“北游”的，途中“悲伤怀感，忧惧愁叹，不能自已”（汪梦斗自序）。
《北游集》中充满对故国之思，如《道过茌平县感马周事》：“翻思故国今何在，枉抱忠肝似马周！”23 汶上县有后梁王彦章庙，金泰和中重修此庙，有碑记。汪梦斗过此庙，题诗说：“铁枪战死后梁时，消得金人为葺祠。近岁江头几符节，过来须也读此碑！”24 对宋朝误国诸臣谴责、愤恨之情，溢于字里行间。至京后，有《见礼部尚书谢公昌言》诗云：“曾将鸿笔冠群英，自是峨嵋第一人。执志只期东海死，伤心老作北朝臣。”25 表达了对故国的忠贞，同时又以其义规劝昌言。《北游集》中更充满了对故乡之思。《金陵僦舟渡江》之六：“已是淮南客，常吟江左风。”26 《东行鱼台县界初闻莺》：“家山今隔几千里，始听春莺第一声。”27《清明》：“他乡逢冷食，故国隔长江！”28词中多有感慨故国之作。如《摸鱼儿（过东平有感）》“忆旧时，东方□郡，东原尽是佳处。梁都破了寻南渡，几遍狐号鳝舞。君试觑。环一抹荒城，草色今如许。”“滴尽英雄老泪，凄酸非是儿女。西湖似我西湖否？只怕不如西子。”29 《南乡子（初入都门漫赋）》“西北有神州。曾倚斜阳江上楼。目断淮南山一抹，何由？载泪东风洒汴流”30 诸语，皆有痛心疾首之情。
《北游集》下卷为附录《杏山摭稿》，5篇文章，乃后人所集梦斗讲学之语，如论“天理人欲”之类。书前有汪梦斗序。朱祖谋曾将其中所收的词刻入《强村丛书》。
注释：
1、2、5、8、13.嘉庆《绩溪县志》，（清）清恺编著，徐子超、汪均安、汪无奇点校，黄山书社2010年11月出版。
3.《新安名族志前卷·汪·绩溪》（明）戴廷明、程尚宽等撰，朱万曙、王平、何庆善、于石点校，黄山书社2007年12月出版。
4、6、14、16、18、19、20、21、22.《钦定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康范诗集》。
7、9、10、11、12、15、17.《汪氏通宗世谱》乾隆五十九年（1794）纂修。
23、24、25、26、27、28、29、30.《四库全书·集部·別集类·北游集》。
（作者系绩溪县委宣传部原副部长）股市100倍杠杆
发布于：安徽省